“究竟是我含血喷人，还是确有此事，父皇自有裁断。”凌城说的大义凛然，其实不过是希望引起圣上的疑心。
他越是说的坚决，父皇越是怀疑，正因为如此，才能下旨彻查，贾虎在他手里，而喻致谦，那位答应过他，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所以凌城相信，只要这事成了，扳倒太子和他一党不是什么难事。
一直以来，父皇都追求平衡，明面上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实际是想让他和太子斗得你死我活，这才是父皇真实的目的。
太子只是用来堵住南齐悠悠众口的棋子，明宗帝或许压根没有让他继承大统的意思，而承德皇后自然也明白。
自己儿子是什么秉性她心里有数，只是有数归有数，能不能放下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在这个前提下，她和明宗帝想的一样。
凌恪或许是瞒天过海的棋子，但是南齐储君，必须是她的儿子，至于是不是凌恪，这不重要，更何况她本来就心有偏颇，觉得鬼灵精怪的幼子继承大统更加有望。
听到凌城的话，明宗帝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赞赏，凌城是有小聪明的，他懂的在关键时候，说些明宗帝可以接受的话，这样大家都不会尴尬。
而凌恪却是恰恰相反，他是只要有一点苗头，就绝对不会放过，哪怕明知道这样会得罪自己的父皇，也在所不惜，他是单纯的，也是耿直的，可问题是，这两样，无论是单纯还是耿直，在夺嫡这条路上都不好使，甚至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老四，这件事事关你的清白，也事关太子是不是真的设局陷害，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明宗帝选择问凌城，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知道，对于太子这件事，他选择的是什么。
凌城断不会被自己的父皇套路，只稍微一想便清楚，“父皇在此，儿臣不敢妄言，不过儿臣相信，父皇圣聪明断，一定会还儿臣清白，也会查清楚，兄长是否有冤。”
他不接茬，明宗帝便没办法，他的如意算盘似乎打错了，无论如何凌城都不可能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凌恪表情麻木，“父皇，您想怎么做？”
明宗帝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林公公，宣喻致谦入宫觐见！”
“父皇，不如把喻文州也一并宣进宫来，还有贾虎，他是关键。”凌城趁机提议。
凌恪面容灰败，“父皇……”
“也好。”明宗帝压根不看他，“林公公，照老四的话做。”
“老奴遵旨！”
……
林公公刚出清露殿，迎面便和贤妃，承德皇后的步撵撞个正着，他暗叫糟糕，这两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林公公客客气气的，却正好拦在殿门口，不让她们上前一步。
“林公公，你拦在门口做什么？本宫要去见圣上。”
贤妃是个急性子，自家儿子才刚刚被赦免，怎么又被宣入清露殿了，还有太子一起，这弄得神神秘秘的，让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宁。
承德皇后亦是如此，“林公公，本宫听说，圣上宣了太子和幽王入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林公公心里叫苦，面上却要不显不露，“皇后娘娘，不是老奴要拦着二位，实在是圣上吩咐了，他正与两位殿下谈话，不让人进去。”
“放肆，连本宫也不允许吗？本宫是皇后，是后宫的主人。”承德皇后摆起威仪，身后的宫女太监纷纷诚惶诚恐地跪下。
林公公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说句得罪娘娘的话，您就算是要了老奴的命，老奴也断不能让您进去，圣上交代了，没有圣上的旨意，谁都不能进去，即使尊贵如娘娘，也是不能的。”
见皇后吃瘪，贤妃心里暗爽，方才那几分不悦也一扫而空，亲昵道，“姐姐，既然林公公都这么说了，咱们就不要为难了吧，看样子也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要不然姐姐来我宫里坐坐，咱们姐妹俩有日子没一块叙话了。”
承德皇后听出贤妃的揶揄，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阴沉，脸上却神色如常，点头道，“也好，正如妹妹所言，咱们姐妹俩，很久没叙话，就到贤妃宫里小坐片刻。”
反倒贤妃意外了，这皇后从前别说去她宫里，就算提到“万菱宫”三个字，眉头也要一皱的，想必今日确实是情绪不大好。
林公公见此姐妹情深的场景，忍不住后背一凉，皇后和贤妃水火不容，别说整个后宫，就连明宗帝都是心里有数的，如今这副模样，怕不是做给他看的！？
“二位娘娘要叙话，老奴就不打扰了，老奴告退。”林公公一心忙着要出宫办事，因此忽略了皇后眼里那一瞬间的算计。
“林公公请便。”承德皇后淡淡道。
林公公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陪着笑脸，“那老奴先退下。”
承德皇后不动声色点头，看着林公公走远，跟着皇后的宫女便在不知不觉间少了一个人。
贤妃笑意吟吟，“姐姐，咱们走吧，近日我在宫中无聊，研制了几种糕点，姐姐可否替我尝尝味道？”
“妹妹向来心灵手巧，姐姐愚笨，一向是不会做这些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恭维，身后跟着走的宫女们，听得那是胆战心惊，小心谨慎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进退不得。
承德皇后本来也没想要去万菱宫，不过既然贤妃如今盛情，她也不好驳了贤妃的意，想着去去也无妨。
于是两对人马，便从清露殿浩浩荡荡换了方向，往万菱宫而去，一路上欢声笑语，新来的宫女太监，还天真以为，后宫的娘娘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主。
他们在这宫里久了，自然就会明白，什么心地善良，都是狗屁，一入宫门深似海，再单纯的人都会被浸染的面目全非，何况是皇后和贤妃。
一位是太子母后，另一位又是深受圣上重视的皇子的生母，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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