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男孩跳动着自己的眉毛，非常激动的道，“那您是说虚拟之神不是通过这些电子仪器记录的数据？而是通过什么其他的东西？”
“更何况，”阿巴鲁巴顾左右而言他，“更何况这些电子仪器所记录的数据是不准确的。”
“什么意思？”
“呵呵，也有可能是太准确了。你们都知道我们人的眼睛只能看到一定波长范围内的光线吧？”
“当然，那叫作可见光。”
“因此我们人眼所记录下来的才是我们真正个人所经历的事件，而那些电子仪器有的能记录下来更长波长或更短波长的光线，而这些信息是我们作为个体所忽略或无法经历到的。因此，即便是有人得到了这些电子设备记录下来的信息，恐怕也要过滤好一阵子才能使用了。”阿巴鲁巴又说出了一个颠覆我常识判断的信息。
“原来如此，”男孩已经完全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您是说虚拟之神不是通过电子设备来记录信息的吧？”
“我……”阿巴鲁巴再次沉默了，他甚至害怕地瘫坐在沙发里，似乎男孩的这番逼问真的要问出虚拟之神许诺的天堂的真相了，“那么总结一下好了：虚拟之神的确制作了你们的数字备份以让你们在肉体死亡之后，其虚拟复制品依然能够在一个模拟世界中存活，当然这个复制品继承了你所有生前经历过的事情，以及迸发的感情，没错吧阿巴鲁巴先生。”
他不想回答什么，不过停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恩，不过你们不是质疑虚拟之神做不到吗？”
“现在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之前从未看到男孩这么脑洞大开过，看来我之前是太过小瞧他了，“您刚才还说电子设备和人类自己所记录下来的信息是不一致的，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删减或修改，因此我认为……难不成虚拟之神是直接从你们的个人的……大脑中提取信息的吗？”
“啊！”阿巴鲁巴听到男孩这么说，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啊！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你当然没有，是我自己想到的。”男孩向我投来了微笑和满意的目光，看来认为自己说对了。
“什么？”但我感到不解和惊奇了，“你是说虚拟之神……无论他是谁，他竟然能够直接从人的大脑里提取信息？”
“当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构建出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电子镜像呀，”男孩解释道，“拉蒂默先生，您试想一下即便是我们记录了您一生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是……但是这是否表示您就是由这些被发生的事情所构成的个体呢？”
“我……我不知道。”
“完全不是这样，”我好想记得他一直对脑科学很感兴趣，想不到现在在这里发挥出了自己的用处，“因为我们一个人的个性的塑造靠的不是外部事件，而是内部、我们的内心对这些外部事件的想法、反馈。”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个人经历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于这些经历有着什么样的想法。”男孩的话切中肯地，“你说对不对？”他是在问女孩，既然阿巴鲁巴不想理睬他的说法，那么他想得到另外的人的肯定。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由外部的固定的事件所塑造出的个人，而是由每个人的内心反馈塑造出的个人？”
“是的，比起你真实经历过什么来说，更重要的是你对那些事情怀有怎样的判断和情感，也就是如何解读和记忆。我们都知道我们的记忆是不准确的吧？”
“当然，”女孩显然也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这令我有些对着两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因为在我的判断中我一直觉得现在的人都不过是沉浸在虚拟世界中的傀儡罢了，根本没有人会思考和学习这么多平时用不到的知识，“我们所记得的，只不过是我们所想要记得的，甚至有些人还会对记忆进行深度的扭曲和重造。”
“哦是的，甚至编造记忆来安慰自己。”我也听过类似的案例，“那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吧？”我曾听智子小姐讲解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不过现在心理学已经被视为是不科学的东西了，但我依然对此抱有浓厚的兴趣。
“正是这样！”男孩兴奋的道，“因此我们如果仅仅凭借外部的电子设备来记录一个人的一生，那根本无法还原这个人啊！因为我们所记录的只是外部发生的事件而已，我们根本无法触及这个人内心对事件产生的私人的、个人的想法，也就是纯粹的内心体验。对不对，阿巴鲁巴先生？我想虚拟之神是有这个能耐的吧？能直接将你们内心深处对于所有经历过的事情的体验给拷贝下来？是不是这样？因此你才对用外部设备记录数据的说法不屑一顾？因此你才说我们是无法理解虚拟之神的做法的？是不是这样？”
在男孩连番的逼问之下，阿巴鲁巴终于还是点头了：“你……您说的没错，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但是……”
“仅仅是猜测，还有推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可真不得了了。”阿巴鲁巴由衷地佩服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不能透露太多东西了，万一被虚拟之神知道，恐怕会取消我们的进入天堂的权利。”
“哦哦，我了解了。”男孩似乎依然沉浸在自己对于这个点子的遐想中，没有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极度兴奋和喜悦的神色，就好像现在他就身处在永恒的天堂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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