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如生颗蛋
慕榕被天外飞来一鞋给砸懵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被暗器暗算过，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好迎着来势汹汹的慕太师，干巴巴地说道：“爹，你就算想教训人也得讲点道理，第一，你一个大男人，要生得出龟孙子，那不是成了妖怪吗？第二，姑且不论您这素质配不配为人师表，你到底要骂我是猪还是狗，能不能有点主轴？”
怒火朝天的慕太师被挑了语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打的就是妳这不长眼的龟孙子！”脱下另一只鞋就要往她头上招呼，吓得慕榕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逃。
“您老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没点儿读书人的气质，还拿鞋子打人，真野蛮！”慕榕狼狈地边躲边嚷嚷，“欸欸好好我不顶嘴了，您老胳膊老腿的，当心崴了脚！”
哎！什么全天下敬仰的大儒，全都是假的！
慕太师嘴上骂得痛快，追打女儿的身手也颇为矫捷，看不出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读书人，横眉竖目地怒道：“我抽妳这乌龟王八蛋，简直丢慕家的脸！外头不都叫妳京城恶霸吗？被人揍咋不还回去呢？世上有多少人苦苦挣扎着想活下去，妳凭什么寻死觅活？就凭那秃驴说妳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定能绝境重生，命格贵不可言？我看他全都是放屁！”
这席话透露的信息太庞杂，慕榕顿时愣住了。
什么秃驴？什么绝境重生？什么命格？
意思是有个当世高人早推算出原主命中定有此劫？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阴霾隐隐约约地松动了，慕榕怔怔地回头，正想问个清楚，原本奔着她后脑来的“暗器”就往脸上砸了下去。
“唉唷！”慕榕捂着脸痛呼，鼻尖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势流下......
靠！流鼻血了！
这老头子平常拿的到底是毛笔还是金刚杵，手劲儿也太凶残了。
慕榕脸上眼泪混着鼻血，涕泗纵横，索命一般的声调：“爹，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慕太师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忍住一丝心疼，高贵冷艳又无情地补了一刀：“没什么意思，骂妳乌龟王八蛋。”顺道骂了那个信口开河又装神弄鬼的死秃驴。
没用的家伙，回头得让慕阳检查一下，脑子是不是被墨景熙那禽兽给打残了，居然连区区一只鞋子也躲不过。
慕榕急了，跺脚道：“行行行我乌龟王八蛋，你把话说清楚，谁给我算命？都说了什么？”
她有种模糊的预感，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偶然？但她是唯物论者，总觉得这一切都该有个科学的解释，例如未知的虫洞和平行宇宙、质量互换——但这与“天时地利人和”之说又有何关联？
慕太师冷哼了声，“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没什么好说的。妳要是欠骂，就去给我跪在祖宗面前，老子骂妳三天三夜，管够。”
他神情缓和下来，掏出帕子给慕榕擦脸，动作极为轻柔，“不过那神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水到绝境是飞瀑，人到绝境是重生，我慕敬的女儿，要是被打死了还不回头，那老子生妳还不如生颗蛋！”
想起被这小王八蛋挑的语病，慕太师悻悻然地补上一句，“我是说，妳娘生妳不如生颗蛋！”
萧媛：“……”感觉必须家暴。
慕榕突然笑了，眼泪却随之夺眶而出，她闷头扑进慕太师怀里，像孩子一样，毫无保留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恨不得哭尽所有心酸苦楚——顺道将满脸血渍鼻涕眼泪都往老爹身上抹。
是啊，她从死亡的深渊走过一回，何苦这么想不开？
谁说人从出生到死亡，都一定会按照既定的规律走？她不就是那个变异的例外吗？
半路认的家人，也是家人。
她那在意外中死去的父母，说不定也在另一个时空好好的活着，彼此相爱，有了新的人生，她又何必为了无法掌控的命运自哀自怜，作茧自缚？
慕太师傲娇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搂着女儿，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黑发，不甘心地咕哝了句：“没出息的东西。”
听起来有点气愤，有点嫌弃，但更多的是心疼。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疼爱的女儿真的回家了。
萧媛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身把这对倔脾气一脉相承的父女抛在脑后，语气恬淡，“闹够了就去洗把脸，准备吃饭，我去厨房炒几个菜，想吃点什么？”
“红烧肉！”
“西红柿炒鸡蛋！”
父女俩异口同声的回答，互看了一眼，毫无预兆地又吵了起来。
“老子想吃红烧肉！”
“你不是说生我不如生颗蛋吗？我今天就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闭嘴，老子是一家之主，我说红烧肉就红烧肉。”
敢用家庭地位霸凌她？慕榕挑了挑眉，运足丹田的洪荒之力，大吼道：“娘，刚刚爹说妳是鸡！”
“……”
山雨欲来风满楼，吹得慕太师一阵哆嗦，猛然想起自己的确是骂过那么一句：“妳娘生妳不如生颗蛋！”
他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拿鞋子堵上这小兔崽子的嘴，谁让她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净挑他语病，歪曲事实？
萧媛缓缓回头，秀丽的脸庞看不出喜怒。
当爹的为老不尊，毫无风度地跟女儿掐架；至于小的脸上全是鼻血，还嘚瑟地冲着她爹扮鬼脸。
......皮痒是种病，得治。
午膳时间，总管一如往常忙进忙出，往大红酸枝雕花餐桌上摆出一道道热气蒸腾的菜肴——四喜丸子、清炒豆苗、茶蒸香蒜鱼、马蹄肉饼、什锦肚片汤，还有夫人亲自下厨做的红烧肉和西红柿炒鸡蛋，甜菜有拔丝山药、糖烧栗子——全是色香味具全的家常菜。
京城大户人家用膳的规矩多如牛毛，讲究男女分席、长幼有序，通常一顿饭吃下来，最后用餐的人只能吃到残羹冷肴。
慕家不讲究繁文缛节，无论是六菜一汤，还是一蔬一饭，只要一家人都在一起，总能吃出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然而今天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微妙，平静中透着诡异，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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