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琳站在水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掉进水里的姜亦眠,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她知道姜亦眠怕水,她是故意撞她下去的。
她没想真的把她伤害到什么程度,毕竟那池水才一米深,成年人掉下去最多呛几口水,只要站起来就没事了。
她只是想看姜亦眠卸掉脸上完美的伪装,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在她脚下艰难求生,瑟瑟发抖。
对于项琳来讲,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即便姜家的人知道了,也不好因此上纲上线把事情闹大。
她根本就有恃无恐。
缓缓的在池边蹲下,她勾唇看着波光荡漾的水面,笑的花枝乱颤。
余光瞥见有服务生朝这边跑了过来,她敛了笑,故作担忧的模样,“有人掉水里了!你们快过来帮忙!”
话音未落,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身旁飞奔而过,带起的风让她长长的裙摆都跟着飘起。
云雀跳下水池将姜亦眠拦腰抱起。
她呛了水,拼命的咳。
眼睛紧紧闭着,睫毛湿湿的垂了下来,悬着的水珠不知是池水还是眼泪。
她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手紧紧的揪着云雀的衣服,身体在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云雀的手臂微微收紧,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寒色。
他抱着姜亦眠快步离开,经过项琳身边的时候,目光阴寒的扫了对方一眼,忽然飞起一脚将人踹进了水池里,“你特么等死吧!”
不光是项琳,还有他。
他也死定了……
一路抱着浑浑噩噩的姜亦眠走出酒店大堂的时候,云雀连自己的棺材选什么材质的都想好了。
越是临近车边,他的腿就越软。
其实刚刚他没敢告诉姜小姐,他家四少不光是派他来保护她,他本人也来了,就在楼下车里。
远远地,狱寺就看到了云雀。
长长的大拖尾裙摆拖在地上,下半身都湿哒哒的,俨然一只落了水的孔雀。
等他看清云雀怀里抱着的人是姜亦眠时,拄在方向盘上的手肘猛地一滑,车笛毫无防备的响起,令后座正在翻看姜亦眠相册的封四少眉心一低,懒懒的抬眸扫了他一眼。
狱寺的目光同他的在后视镜里对上,心头不禁一跳。
“四、四少……姜、姜小姐……”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云雀和他怀里的姜亦眠。
顺着狱寺手指的方向,封北霆漫不经心的看过去,眸光却倏然凝住。
瞳孔骤然一缩,他手里的电话“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那双原本潋滟生光的眸子仿佛忽然就变了色,暗沉沉的透着血光,带着戾气。
封北霆下车从云雀手里接过姜亦眠,云雀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
如果有人问云雀,知不知道从地狱归来的恶魔是什么样子的,他会很肯定的点头。
知道的,他们家四少就是。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叫“封北霆”的男人只为一个人成魔。
而现在,那个人出事了……
*
抱着姜亦眠坐在后座上,封北霆把她身上湿掉的礼服脱了下来,像裹小婴儿似的将她包进了自己的大衣里。
他的下颚绷的很紧,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他的手似乎有些不稳,扣子系了几次才扣上。
姜亦眠皱紧了眉头,眼睛一直没有睁开,意识不大清醒的样子。
其实她只是呛了几口水,咳都咳出来了,应该没什么事才对,可她却好像陷入了什么噩梦,一时醒不过来。
“眠眠……”
封北霆的手拂过她的脸颊,发现她的脸很烫。
他心里一紧,掌心贴在了她的额头上,温度高的吓人。
狱寺明显感觉车里气压一低,没等封北霆吩咐就将油门踩到了底,黑色的轿跑在路上飞驰而过,车灯化为了一条跃动的光束。
封北霆把姜亦眠带去了Muse酒吧。
路上他联系了封东时,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后者已经在酒吧等他们了。
原本封旬见许久不见的大儿子来了这,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来看自己的,结果发现是自作多情了。
紧跟着又见小儿子一脸霜色的抱着小儿媳妇回来,搞得他一头雾水。
“小眠眠这是咋了?!”他一脸忧色的迎了上去,“儿砸……”
封北霆似乎没有看到他,越过他就往里走。
见状,封旬转向封东时,“儿砸,你们……”
封东时也没理会他,跟着封北霆往里走。
封旬瞬间垮了脸。
他“啪”地一声不轻不重的抽了旁边的封徊一巴掌,给对方都打懵了,“九、九爷?”
干啥呀这是?
“你能看到我?”封旬一脸质疑人生的表情。
“……当然。”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负着手上楼,“这一个个的不孝子,居然敢无视我!”
“……”
您不也是在无视我吗?
平白无故扇我一巴掌,您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把我当个人物了吗?
一脸神伤的揉了揉自己挨打的脸,封徊跟着封旬上楼。
才踏上一阶台阶,他的脚步忽然顿住。
他微微偏过头,对旁边的人正色道,“眼睛放亮点,别放不该放的人进来。”
这两位都来了,今晚可能是不会太平了……
*
姜亦眠发了高烧,39°2,烧的意识不清,浑浑噩噩,双眼紧闭,像两只灰色的羽翼。
封北霆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的往下掉。
房间里很安静,爱与痛苦都已经安眠,夜转动它隐形的轮轴,她在他的身旁纯净如熟睡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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