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子设朝。
百官已俱在殿内,这时曹操走在最前,许济、程昱紧随其后,后面又有钟繇、董昭、刘晔、任峻四人并排最后。
待七人刚跨入殿门,顿时朝堂群臣皆望向于此,七人未言一语,各自站好位置,等待天子驾临。
片刻之后,随着殿头官宦的一声呼唤:
“陛下驾到,百官恭迎!”
天子刘协缓缓从后殿走出,望了一眼众官皆在躬身行礼,唯有那百官之首的位置,猛然望见站在那处的曹操丝毫未动,只是抬起头来,正眼神冰冷得望着他。
百官之中,唯有身为司空、录尚书事的曹操有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特权,但剑履上殿却是不行,那是属于诸王的特权。
“哼,”心中暗暗冷哼一声,刘协坐上皇坐,口中唤道,“众爱卿平身。”
朝中官员闻言起身,只是待起身以后,皆是惊愕的望了一眼未曾动过的曹操,个个面面相觑,就连那荀彧也不例外,众人心中已有预感,今日恐怕要有大事发生。
但殿中亦有镇定自若之人,便是与曹操同时进殿的六人,正于那平视不语,似乎已料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殿头官宦又传来一声呼唤。
“臣侍中许济,有本启奏。”许济走出官列,朝着天子拱手喊道。
“嗯?”刘协面色一愣,这许济他也知晓,乃是不世出的奇才,文韬武略,政务军策,皆乃当世翘楚,只是此人乃是曹操的人,刘协对其心中不喜,于是皱起眉头,抬手问道,“许爱卿且奏何事?”
“臣要弹劾一人。”许济从怀中取出一份奏表,交于走下高台的宦官手中。
“弹劾?”刘协脸露狐疑,凝声说道:“许爱卿乃弹劾何人?”
许济闻言,冷笑着从四周那些有些惧色的文官脸上一一扫过,直至眼睛盯准前方一人,指着那人大声说道,“启奏陛下,臣弹劾之人,乃是卫尉、执金吾伏完,臣弹劾其人有渎职之罪。”
只见许济说完,程昱、钟繇、董昭、刘晔、任峻俱是走了出来,口中同声喊道:“臣亦要弹劾伏完渎职之罪。”
只听‘砰’的一声,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伏完已是满头冷汗,被这阵势吓得跌倒于地。
“弹劾伏爱卿?”刘协心中一凛,瞥了一眼曹操,却见曹操微闭双目,丝毫不为这弹劾之事所动,但是刘协心中又岂能不明白,若非是曹操于背后应允,他的这些心腹何以敢如此行事。
如今朝中的众位大臣此刻也是心中了然,这是曹操要对天子董承出手了。
“正是,”许济再次拱手,“伏完任卫尉之职,其人毫无建树,如此岂非是渎职之罪,是故臣要弹劾于他。”
许济说完,程昱五人亦是上前,口中喝道:“我等附许侍中之意。”
刘协见此,毕竟还未及冠,多少还有些胆怯懦弱,心中已开始惊慌起来,望了一眼满是惊慌的伏完,颤声说道,“伏爱卿,可…可有此事?”
伏完此时才如梦初醒,急忙起身出列,连连叩头,面色委屈,朝着天子刘协大呼喊道,“陛下,臣冤枉,臣……”
只是忽然之间,伏完感觉脖颈发凉,待其转头,只见曹操已睁开双目,正死死盯住了他。
伏完被曹操这般盯住,额头冷汗迸出,迟疑半响,深深叹了口气,又叩头黯然言道:“臣却有渎职之罪,臣…认罪。”
殿内的官员此刻皆是面面相觑,于殿内小声议论,其中自然有人也去偷偷望向曹操。
“伏卿?”刘协自是明白伏完乃是被许济等人陷害,这明显是曹操欲将自己最后的那点掌兵权力夺走。
是故他急色硕道,“伏爱卿,可是真有此事?”
刘协一边开口,一边朝着伏完使着眼色。
可惜伏完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只是低下头颅,不看坐于龙御上的刘协,不停地磕头,口中黯然得喃喃呼道,“臣有罪,望陛下重重责罚。”
刘协也未曾想到,这伏完竟如此毫无胆气,连辩解一言也无,顿时有些怒其不争,只好无奈叹道:“既然如此,来人吧,先将其拿下。”
“诺。”
殿外走入两名禁卫,一左一右挟起伏完,而伏完从始至终再未说一句话。
“陛下息怒,”国丈董承与伏完关系莫逆,于是急忙上前,为伏完辩解道:“老臣素知伏卫尉为人,其人谨慎敬职,断然不会犯这渎职之错,还望陛下明察。”
许济冷声笑道,“国丈的意思便是说,我等几人乃是诬陷同僚?”
许济话一说完,程昱等人俱是来到许济身旁。
望着站在眼前的六人,董承怒声喝道:“汝等不单是诬陷同僚,更是目无天子。”
“国丈此言可有什么凭据?”这时曹操亦是来到六人身前,一双虎目紧紧盯着董承。
见董承不言,曹操虎目又一扫四周朝官,复对董承沉声喝道:“若是国丈没有凭据,便如此说朝廷重臣,那么本司空就要弹劾你诬陷朝臣、目无天子之罪。”
朝中百官闻言为之咋舌,均低下头不敢再去偷看曹操。
“你……”董承被曹操一喝,哑口无言。
“速将此人带走。”曹操望着那两名禁卫大声喊道。
“诺。”
两名禁卫心中一凛,对视一眼,赶忙将伏完带出殿外。
看着伏完被禁卫带走,整个朝堂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面对着曹操如此行事,刘协满眼通红,咬着牙齿看向曹操,脸上有说不出的愤慨。
可是自己毫无寸权,如今这朝政大权,皆握在曹操之手,虽然董承曾言,曹操不敢伤害自己,但刘协却不敢赌,没有摊牌,孤注一掷的勇气。
这时只见钟繇从六人中出列,大声禀道,“卫尉一职,事关重大,若是空悬,恐为不妥,还望陛下明鉴。”
“钟侍中所言极是,”许济笑着说道,“陛下,臣欲推举一人。”
看着许济那张笑脸,刘协恨不得命人将其当场斩杀,只是此人乃是曹操心腹,这朝堂终究自己做不得主,只好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愤怒,这才问道:“爱卿所荐何人?”
只见许济再次上前拱手:“臣举荐扬武中郎将曹洪、曹子廉。”
听得许济表荐之人乃是曹洪,董承立刻便朝着许济六人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汝等言伏卫尉渎职,不过是想铲除异己;
尔等先是弹劾,如今又是表推,那曹洪是何人,当真以为陛下和天下人不晓吗?”
这时只见许济再次从六人队列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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