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眸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发间无簪一身素白裙跪在御书房大殿中央，周帝一看就蹙起眉头：“回去。”
吴公公一瞧她打扮才发现李眸一身如同孝服脱簪披发在这夜中却是晦气了，连忙从一旁的花瓶中折下一只鸢尾上前插入李眸发间笑着对周帝说：“瞧瞧，公主匆忙的连发簪都忘记，也就是公主这般高贵清丽的人儿啊，簪什么都美的跟画中仙女似的！”
李眸抬头看着周帝的面色稍缓和跪在地上说道：“父皇，女儿深爱卫谦，求父皇做主为女儿赐婚吧。”
“朕已在朝廷众文武大臣面前亲自做主赐婚，纪丞相的女儿嫁与卫谦为妻，况婚书已下，你还是断了念头罢。”
李眸不甘心：“父皇能为纪雨芙指婚，为何不能为女儿再指婚！”
“你是周朝的公主，有更加优秀的婚配，是要能给周朝带来无尚荣耀，卫谦配不上你啊，贵阳。”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嫁给卫谦为妻！”
“放肆！那卫谦已娶纪雨芙为妻，你这般胡闹也没用！”周帝大怒，李眸不依不饶：“圣旨已下，纪雨芙为正妻已是父皇赐婚不能更改的事实，那女儿即便是做卫谦的妾，也要嫁给卫谦！”
周帝震惊李眸所说的话语，气得他拿起桌前的奏折掷向李眸：“荒唐，周朝堂堂的公主要嫁给臣子为妾，你好大的胆子，卫谦好大的面子，贵阳，在你眼中偌大的皇室算什么！”
李眸的泪珠滚落满眼的不服，自己爱慕卫谦父皇并非不知，却在卫谦中榜后为他和别人赐婚：“偌大的皇室，如此尊贵却嫁不了一个心爱的人，皇室就是我幸福的枷锁！”
周帝怒极走上前，被吴公公拦下抬起的手：“皇上保重龙体，公主年幼让德妃娘娘好好说说就是了，莫要生气。”
“来人，将公主送去芳菲殿。”
“慢着！”李眸起身：“父皇当真不会再给女儿和卫谦赐婚，对么？”
“公主，您别在为难皇上了。”吴公公赶紧出来打圆场，生怕李眸再次激怒周帝。
“既然父皇为难，女儿请求父皇废掉女儿公主身份，女儿不想当公主，只想嫁给卫谦哪怕做妾。”
李眸字字句句真心肺腑之言刺痛着周帝。
“公主三思！”吴公公扣跪在地殿内所有宫人一同跪在地上高呼着公主三思，周帝看着倔强地李眸：“把李眸带回公主府禁足！”
李眸被女官拉走，周围禁军护送，强硬的将她塞入马车连夜送出宫中到宫外公主府软禁。
夜里李眸的一出闹剧极快的被传在宫中各处，张德妃听后眉头紧皱派人传李澶凌入宫，岂料李澶凌却是淡然的坐在芳菲殿看着一脸担忧的张德妃不为所动。
“此事是贵阳冲动，父皇小惩大诫。”
“旁人皆不能探视，那要被关到何时？”张德妃叹一口气，她性子柔缓不急不躁，生的儿子性子更是清冷寡言，偏偏生出的女儿脾气急躁不说行事还冲动，两个人坐在殿中沉默良久，张德妃说道：“贵阳今年因卫谦数次顶撞皇上，上次将皇上气到卧床，被关起来倒也是好事。”
瞧着张德妃半晌只说出这句话，李澶凌抬头问道：“听说贵阳为了卫谦，求废黜身份做妾？”
“这孩子糊涂，太过感情用事。”张德妃说着端起杯盏悠悠喝起面前的香茶，李澶凌看着她淡然的模样：“也许贵阳并不糊涂，只是做她想做的事。”
“好好的公主不当，非要做平民做妾，这不是糊涂是什么？”张德妃很快的反驳道：“生于皇室，贵阳有自己的使命，是我过太宠爱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生于皇室，难道就要背弃心中所想？”李澶凌问出口，张德妃转头看向他：“你们这辈子自出生便享有无上的尊贵，同时这一生也要承受尊贵的限制。你们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不是平民，错一步是会丢了性命的。”
“所以，为了权势地位，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人只能放弃？”
“若两个月前，我们都是乐于成全贵阳的，可是吴越屡次三番进攻，周朝已经被吴越攻下十七座城池，赵国与周朝的二十八口通商已被损毁十二口，东北处势单力薄我们必须借助商朝的军力势力去打压吴越，你父皇因此事昼夜难眠心力交瘁。”
张德妃说着看了眼李澶凌：“我们与商朝商作物生产相似，并没有赵国丰富的物资可以交换，所以只能和亲。”
李澶凌眸光微转：“贵阳？”
“你父皇是不愿的，可是东北难以支撑，用一个贵阳可换得国家安定，这才是舍小家保大家。”张德妃红了眼眶别开脸去轻轻擦拭眼角的泪：“你父皇疼惜贵阳，商朝国君五十有六，嫁过去虽为国母可是……”
李澶凌袖下的手慢慢攥紧，心中想想才十六岁如花般烂漫的年纪，天真张扬的李眸，因为政治就要嫁给大她四十岁的国君，他怎忍心这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妹妹委身和亲。
“母妃，同意了？”
“国家政治，我等宫闱妇人怎能妄言，你舅父在朝堂之上极力反对才将此事暂缓，前方军事吃力，也不知道能顶多久。”这般大事怎是能靠张敬番一人抵挡得了，只能做是苟延残喘。
“贵阳知道定是不愿的。”
“她不愿又如何，她所有的尊贵是百姓赋予的，百姓需要她也是要奉献的，生于皇室多薄凉，动了情只能是徒增悲伤。”张德妃感叹道，李澶凌又沉默，张德妃看向处世淡漠的李澶凌：“我曾唏嘘为何自小你人情淡漠对事不予置评的品行，如今看来，这是极好。”
“对事冷漠淡然，不动情凡是不入心中，那也就伤不到自己。”
李澶凌看向感叹着的张德妃，就听她问道：“如若是你，权利与爱人，会怎么选？”
李澶凌起身：“儿臣不会动情，也不会有做选择的那一天。”
看着李澶凌离开，张德妃感慨万千，人活一世受什么恩惠便会受什么所累，即是凉薄那一辈子凉薄下去，不会有软肋，做事不必瞻前顾后束缚手脚，生于皇室之中也是幸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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