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今年的雪一如既往。
雪势大,覆了整个城池,满眼都是雪白。
朱红的宫墙像是雪里落红梅。
顾锦书来寻江余庆的时候,正是这样大雪纷飞的天。
虽说当初他对江余庆说顾氏一世一双人,不喜欢是不会碰他的,但从那次之后,他却是最少来宫里的人。
不同于风无邪心情不悦便来宫中拖着人回去,或是秦参商那般贪欢,也不同于宋落潭的运筹帷幄,或是路长云的克己守礼,他好似从未挂心此事。
所以,当顾锦书头一次只是用想见这个理由入宫的时候,江余庆其实是很惊讶的。
“你难得主动来寻我。”江余庆伸手拂落他发间未融的雪,神色中笑意温和,“怎么?真是想朕了?”
他觉得这不过就是个玩笑话罢了。
顾锦书淡淡看他一眼,道:“陛下将魍魉又收在宫里了。”
江余庆应了个声。
“我来收我那一份安抚。”他这般说着,语气是一如既然的淡漠,“想必其他人那里,陛下都已经去过了。”
江余庆神色一滞。
“文贤。”江余庆唤了他一声,抬了眼,眼中带了点温软神色,轻声道,“下回可好?”
“不好。”顾锦书回他。
江余庆垂下眼眸。
他知道顾锦书是故意的。
顾锦书虽说着喜欢的话,但有些举止当真让江余庆怀疑他心思。
只是,文曲顾氏忠良,顾锦书也确乎是一心为皇。秦参商出了御史院,转而去掌户部财政,顾锦书如今便为御史院新臣之首。
说白了,以顾锦书心性,若非有向他的心思,他也不会稳着御史院。
叹了口气,他转身入里间,“那好。”
顾锦书跟了进去。
最后等顾锦书结束的时候,江余庆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果然……顾锦书这人就是喜欢欺负人。
便是在情|事里,他惯常也是一副冷淡神色,不动如山,清醒得如同看透他人心思的时候一般。但他偏偏喜欢让江余庆沦为被欲望支配,只能承受他的给予。
所以,这次的安抚明显显得有些过于让人为难。
一边承|欢一边数着数,这谁能做到?
顾锦书抱着他去清洗,他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实在是太累了。
但是,他这个时候,还没想到今后让他累的事情还不少。
次日的时候,江余庆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头的宋落潭。
他眨了眨眼,感到顾锦书还揽着他腰。
“清池怎么来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落潭是很少在他人留宿的时候来得这般早的。
“来了很久了。”顾锦书的声音响起来补了一句,“陛下不如猜猜?”
江余庆自然不会猜,只是看着宋落潭。
宋落潭看着他,露出一个堪称好整以暇的微笑,道:“长云与魍魉打起来了,陛下觉得当如何?”
江余庆愣了一下。
他如今这般模样,自然不可能爬起来去管。
叹了口气,他也只能道:“清池看着办吧?你不是辅君么?”
宋落潭挑眉笑起来,“可是那两位并非侍君。”
江余庆不想管他,闭了闭眼。
顾锦书抚了抚他的发,对宋落潭淡淡道:“他累了。”
宋落潭看着顾锦书,嘴角勾起,看着明明是笑得更温和了,眼底却是冷的,“这也倒多亏了文贤,也不知昨日又玩了什么。若是阿庆受不得,将来翻起旧账可就不好了。”
他这般含沙射影的话江余庆自然也听着,听着他却没有开口。
这是他们这些人的事情。
既然是目前这般形势,他安抚是一回事,这些人要怎么办又是另一回事了。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他倒希望多些,这样就不会一个个总想着要怎么折腾他了。
顾锦书淡淡一笑,“阿庆若要翻起旧账,岂不是先要拿清池开刀。”
宋落潭目光微微一沉。
“刀锋开刃,自然要用最好的引子。”顾锦书语气从容,却是言语如刀,“清池常伴君侧,又偶尔亲手执掌江山,难道不是最好人选?”
顾锦书到底是御史院的人,开口便一针见血,直击人痛处。
宋落潭虽是布局有一手,到底也不如他口才。心中清楚得很,便不与他争多口舌之利,只是俯**,在江余庆眉间落下一个轻吻,叹息般说道:“阿庆可真狠心,听着清池被人欺负也不出声说话。”
江余庆无奈地睁开眼笑了笑,“谁能欺负到你身上去呢?清池。”
宋落潭不置可否地笑,而后起身意欲离开,只不咸不淡地留了一句,“自然是阿庆了。”
江余庆一愣。
这时,他身后顾锦书便捂住了他眼,淡淡道:“休息了。”
宋落潭出了宫殿,寻到不远处斗得分不开的两人,却只是笑而不语地立在一旁。
鹬蚌相争,总归是渔翁得利。
何况,让两人相争的正主还在里头,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着急什么。
两人打得累了便停了手。
路长云功夫若于魍魉,奈何魍魉大病初愈,大不如从前,这一场竟是平手。
魍魉皱着眉甩了甩手中铁骨桃花扇,勾着嘴角冷笑,“不过如此……若非我前日病情,你也不是我对手。”
“我可为他平定江山。”路长云文然不动,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只是仗着他的喜爱就让他费了那般多心思,你倒是问心无愧。”
魍魉笑了一声,“他乐意,与你有什么关系?试图强迫他的可是你,不是我。”
听他重提这话,路长云眼里又多了层厉色。
这正是两人相争的缘由。
宋落潭看了半天热闹,这时候终于开口了:“打完了?”
两人都是不说话。
“打完了就回吧,你们这般闹他也不会在意的。”宋落潭笑了一声,语气温和却不失力度,“都是今后要朝夕相处的人,日后还要见面的,打打就好,不要伤了人。”
路长云知道尽管众人如今不是侍君,江余庆却也是最倚重宋落潭来管束他们,所以他应了声。
魍魉冷哼了一声,还是那般唯我独尊的模样,只是终究将还捏在指尖的银针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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