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遇到白龙以后，对抬头看月亮这个动作下意识地全身心抗拒起来，尤其是在做了那个差点把我脑袋转了180度的噩梦以后。
我趴在栏杆上，借着朦胧的月光眺望L国，这是一个死人比活人多的地方，莱恩使用献祭魔法把这里转换成了死者的国度，不知道他那些活着的领民是怎么想的，我倒是无所谓，以前看鬼片还会害怕，认识诺瓦以后反而觉得人死人活就是换了个地方住的事。果然人类最害怕的只是无法理解之物，比如白龙。
我至今为止都没能看全白龙的样子，大概是有一只眼睛，很大，长着触须，奇妙的是触须可能不算他的本体，所以看到也不会陷入疯狂。
算上梦里那次，白龙已经打算杀我三次了，而这三次都多亏了那个疙瘩怪捂住我的眼睛封闭了我的感官才能活下来。
我是很感谢啦，但是要说那个疙瘩怪是诺瓦，我还是不愿意认同的。
双手抱住头，我又想到了那个疙瘩怪在我耳边呢喃的爱语，用着诺瓦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虽然被诺瓦告白挺高兴的，但是如果那个怪物是诺瓦成为魔神以后的姿态还是算了，我希望他永远都像现在这样英俊潇洒长生不老。
长长地叹了口气，月光都对我的忧郁感到好奇，扯过身边的云絮窃窃私语。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吸收日月精华吗？”诺瓦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手表。
“奇了，这个点你应该已经睡成猪猪了。”我转过身面对诺瓦，这都过十二点了他这个老年人作息还能保持清醒是我想不到的。
诺瓦拉了拉嘴角，说：“忘了猪这个梗。”
“人家不嘛。”
“……”
诺瓦走到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靠在栏杆上，抬头看着月亮，说：“你不会觉得在我终于直面了我未来的样子以后，还能没心没肺地早早睡觉吧？”
我立刻挥手，扇走他刚刚说的话，“呸呸呸，那才不是你未来的样子，我们诺瓦一定到老死都英俊潇洒。”
诺瓦轻笑一声，没说话。
沉默许久，我低声打破沉默：“你害怕吗？”
诺瓦摇摇头，说：“那不是我最怕的东西。”
我惊讶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我是说除了疙瘩怪以外的，我一直以为你这么厉害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诺瓦叹息，“我当然会害怕，站在更高的地方就会面对更多的未知，只要我还是人我就会害怕，甚至比普通人更多。”
他顿了顿，又说：“也许成为魔神以后的我就是因为太多的恐惧而迷失了自我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试探着握住他的手，睡鼠害怕的时候就喜欢扯我袖子，我想能感受到别人体温的时候，恐惧总会消减一些的。
我试图转移话题，“对了，那个，你明明是死灵术士，怎么会穿越时空出现在现在呢，而且不是有那个什么时间悖论吗？说不定那个疙瘩怪只是声音和你一样，对吧对吧？”
诺瓦歪了歪头，“你是说我未来会有一个声音和我一样的魔神情敌？嗯？”
情敌！我听到这两个字差点要蹦起来，一只手抓着他一只手做作地捂住嘴巴，表情夸张地说：“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了情敌！你喜欢我！”
诺瓦不自然地转过脸，说：“我没说，你听错了。”
“对对对你没说喜欢我，你爱我。”我贱贱地凑近他，故意呵气在他白皙的耳朵上，他顺手给了我一记肘击。
“呃噗。”我脆弱地倒下了。
诺瓦弯下腰看我，那张精致的面容背着月光，金色的眼睛变得暗沉神秘，“你喜欢坏人吗，钟日月？”
我看着他，仿佛被他蛊惑一般移不开视线，“你就不能当个好人吗？”
诺瓦笑了，刚想说什么，突然抬起了头。我连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穿着卡通睡衣的睡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我在心里对睡鼠大叫，这可是难得的可以调戏诺瓦的机会啊！千载难逢啊大人！
睡鼠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的心声，而是看着诺瓦，说：“你再靠近他，他会死的。”
诺瓦站直了身体，冷冷看着睡鼠，我连忙爬起来打哈哈道：“什么死不死的，我今天刚刚逃过两次白龙的狙击诶，说点好听的啦。”
睡鼠看向我说：“难道你不是在认识诺瓦以后才一直被白龙狙击的吗？”
我刚想反驳突然一愣，的确三次我被白龙袭击的时候诺瓦都在我身边，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白龙是来猎杀人类中唯一看得见它的我的。
正当我想要解释的时候，诺瓦看了我一眼，不知怎么我脑子里闪过了疙瘩怪流泪的眼睛，仔细想想疙瘩怪的眼睛也是金色的。
——、——。
你、爱你。
爱你。
它就那样躲藏在我的梦境中，紧紧从背后拥抱着我，在我耳边重复着我听不懂的爱语，从白龙手下一次次救我于鬼门关前，如果它真是诺瓦，那我于心何忍。
睡鼠说：“你不懂什么是爱，诺瓦，你只懂得生和死。”
这句话说得有些玄妙了，反正我是没听懂。
但是诺瓦听懂了，他平静道：“你无非是想说，我只会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力，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夺走他的生命。”
睡鼠说：“是。”
等等，这□□味太重了，我想插进他俩的视线交锋之中，但是又不是很敢。
就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睡鼠在一片漆黑中尖叫着，捶打着四周墙壁，可是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她的身上一层一层地起疹子，她开始抓挠那些红点，抓破皮肤以后迅速生成了水泡，而瘙痒未曾衰减，她最后变得像一团烂肉一般，沉入了最深的黑暗之中。
这是关于睡鼠的死亡预知？这种感觉和之前预见莱恩时一样，我立刻抓住了诺瓦的胳膊，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看见睡鼠死了！”
诺瓦没说话，显然还在生睡鼠的气，睡鼠睁大眼睛，双眼紧紧盯着诺瓦。
“钟小明，如果我死了，凶手一定是诺瓦。”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错过了诺瓦冰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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