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绵垂眸，睨视着仍满脸疑惑躺在地上的男人，默默记下对方的身体特征。
大爷解气地竖起大拇指说：“小伙子，干得漂亮！”
“哎呦——”男人缓过神来，唉声连连地从地上爬起来咆哮：“我要投诉你！我要投诉你们！！！”
“这位客人，要投诉什么？”一道清丽的女声准确地穿过人群投向这边，只见何晓菲带着把心急写在脸上的小东，迈着稳稳的步伐朝赌桌走来，对男人说：“我是赌场的经理，这位客人，有什么事你可以对我说。”
“太好了，终于来了个正经管事的人。”男人指着夏绵，又指了下大爷说：“他们俩，合伙污蔑我，这个什么屁经理还对我施加暴力，我要求他道歉，赔偿。”
“诶？是么？”何晓菲侧身拿过小东递来的平板说：“我看监控录像上可不是这样的。”
她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紧接着把视频竖到男人眼前说：“出老千的人，我们真的有必要向他道歉么？”
视频画面中清楚地显示，下午三点零九分，15号桌十人开局，男人藏牌的动作一清二楚，紧接着晚上七点二十的时候，画面中出现了大爷正义的身影。
......好蹩脚的手法，夏绵皱眉看着监控录像暗想。
男人呆愣片刻，随即矢口否认：“不是！我没有！”
大爷在旁边恨的牙根痒痒，指着监控录像狂喷：“这他妈不都给你拍下来了嘛！你瞅瞅你那张大脸在里面多醒目，还他娘的嘴硬，上辈子死鸭子托生的吧？”
“我他妈！”男人眼看形势不妙，终于泄气承认：“是，我是藏牌了，但我只换了那一局，我把钱都赔给你们不就好了吗！”
大爷在旁边摩拳擦掌，准备在男人路过的时候，使出打脸一击。
何晓菲挥了挥手说：“看来还不老实，保安把他拉下去。”
围在男人身后的保安一听何晓菲的命令，三两下就把男人制伏了。
男人终于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认怂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赔钱，我道歉，我今天赢的钱全不要了！”
“给我带下去。”何晓菲满脸厌恶道。
始终保持沉默的夏绵突然出声阻止：“何经理，等一下。”
何晓菲楞了下问：“夏绵，怎么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拿过何晓菲手中的平板，仔细看了看，又划了两下把视频前后都看了。
真的就只拍到一次。
他转头看向赌桌上的牌盒说:“数牌吧。”
八副牌，每副五十二张，总共应该有四百一十六张。
“......”何晓菲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小东动作麻利地上前把牌盒拆开，开始数牌。
他又转头对押着男人的保安说：“搜一下他的身。”
十分钟后，响起了两道声音。
小东：“115张。”
保安：“搜到一张红桃9。”
夏绵默然思考片刻，上前一把攥住荷官的手说：“是你吧。”
“什么？”荷官的长相特别不起眼，黑框眼镜遮住大半容貌，放在人堆里就很容易被忽略的类型，存在感很低。如果不是因为他荷官制服的着装，估计夏绵也不会注意到他。
夏绵拉起荷官的袖子说：“这里有你藏的牌吧。”
“！”荷官慌张地拽住袖子想要挣脱，“我不知道你说在什么！”
“你是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何晓菲上前两步，抬起手作势要摘荷官的眼镜。
“放开我！”荷官奋力甩开夏绵的手。
何晓菲见状赶忙命令道：“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控制住......”
话音还在空气里没有落下，她脑子里还停留在对保安的不满上，只见银光乍现，带着凌厉的、不可逆转的势头向她袭来。
“啊！！！”荷官突然发疯，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朝何晓菲刺去，因为事发突然，何晓菲根本来不及闪躲。
“小心。”因为距离最近，夏绵身体越过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抬手挡住了刀子。
“哇——”人群中接连爆发好几声惊呼，刚才还看热闹的赌客纷纷作鸟兽散。
荷官被两个保安擒住胳膊，发出不甘心地吼声：“呃啊啊啊！”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夏绵的手掌，从虎口横切整个掌心，长长的深深的，血淋淋的一道，皮肉都翻开了。
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手腕噼里啪啦地往下坠，不一会儿，他的衬衫袖子就已经被染红了，像是开花似的在白布料上晕开。
夏绵举着手臂，眉头越皱越深。
“夏绵，你......”何晓菲显出不常见的慌乱，干练的眉眼里全是清晰可见的焦急。
大爷赶忙推了下小东，催促道：“愣着干嘛，拿药箱去！”
“奥，对，我这就去拿！”小东拔腿就蹿了出去。
夏绵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疼了起来，身体像是才反应过来这场突发事件一样猛烈地向大脑传递信号，伤口血流不止，连带着地毯都被染上了红色。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发白，似乎在竭力忍耐，咬紧牙关才没喊出声。他稳住呼吸，忍着痛说：“....何经理，先安抚客人。”
何晓菲如梦初醒，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冷静地说：“我打电话去叫车，你先忍耐一下。”
“......”夏绵抿着嘴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其实他疼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呼吸之间都觉得伤口跟着疼，可为了不给别人增加负担，他只能强挺着。
“来了来了，药箱来了！”小东踉跄着脚步送来药箱，做了紧急止血和简单的包扎。
何晓菲很快安抚好客人的情绪，处理了荷官和男人，除了夏绵这里，一切都恢复如初。
他很快被送到附近的一家医院就诊，伤口很深需要缝合。
两个小时后，他举着包扎好的右手出来了。
走廊上，秦强祝戎都在，何晓菲也没走，小东跟着站在旁边，最奇怪的是，大爷也在。个个面色沉重，不知道的以为他马上要凉了。
夏绵抽了抽嘴角，心道，这是什么送别会么？
急诊室里挤了半屋子人，医生翻了个白眼，护士察言观色连忙说：“不好意思啊，急诊室里不能有这么多人，留下一个人就行。”
“祝总，我去外面等。”秦强率先转身出去，何晓菲和东子紧随其后，大爷眼巴巴地看了祝戎一眼，砸了咂嘴，也出去了。
医生只是大概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几天过来换药，几天过来拆线什么的，确实没必要围这么多人。
出了急诊室，守在走廊外的就只剩秦强一个人了，他见两人出来了，便默默地站起来，出门先把车子开过来。
“......”夏绵局促地站在祝戎旁边，不知道要说什么。
祝戎看着夏绵发白的脸色，又垂眸看了眼夏绵包着纱布的手，皱着眉说：“你怎么总是受伤。”
“说了不想照顾你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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