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微微欠身：“实在抱歉，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夏绵听着祝戎与服务生简短的对话，脚步停在卧室门口和房门口之间，不过数步之隔的距离，他却觉得中间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就像他与祝戎的关系，总是停留在不上不下的节点，不像普通的老板与下属，更不像朋友。
起码他绝不会任由汪奇那个傻子随便摸他的头......
可若真要定个什么关系，他也说不清楚，甚至想不明白。
“知道了。”祝戎关上门，把盒子拿进屋内。
夏绵在心里叹气，嘲笑着自己的想法过于发散。他拿毛巾擦了几下头发，走到祝戎旁边问：“老板，怎么了？”
“......”祝戎没有回答，反而把手中的盒子平稳地摆到桌面上，拆开墨绿色的绸带，掀开盖子。
大概七、八英寸的盒子里装着老式唱片机，样子看起来很有年代感，随唱片机一同附送的还有张黑胶唱片，他垂眸看了眼唱片的名字，眉头深锁地把它从纸壳里抽出来。
流光在纯黑色的胶片上打出圈圈光条，夏绵还来不及看清，那张唱片就被祝戎放了回去。他转过身，面色不善地对夏绵说：“你先出去。”
夏绵：“？”
祝戎的语气一改往常，变成了不容置喙的命令：“出去。”
“......”夏绵不甘心地抿了下嘴，没再说话。他淡淡地看了祝戎一眼，想说些什么的冲动被理智压住，像是跑了气儿的可乐，既不解渴也不爽，只剩下齁嗓子的腻。
房门开启又合上，落下轻轻的声响在屋内回荡，随着夏绵的离开，房间里那股淡淡的香气也随之消失。祝戎再扭头看向手里的唱片，心里有些复杂，既沉重又轻松。
唱片与纸壳间夹着张贺卡，贺卡上写着——
亲爱的侄子，生日快乐。有份巨大的惊喜给你哦。
倒计时喽......
5、4、3、2、1
BOOM！
他掀起唱片机的盖子，里面果然装着正在倒计时的炸弹，红色的数字不安地跳动着很快接近尾声，不知道这样型号的炸弹有多大威力......剩余的时间只够他快步跑到门口。
‘嘣——’的一声，简装炸弹裂开了口，瞬间弹出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纸片，童声唱的生日快乐歌带着嘲讽意味响起，冲击着祝戎的耳神经。
祝戎顿住脚步，僵硬地拧过头，满脸阴郁地盯着那唱片机。
“......”
感觉智商有被冒犯到。
秦强被叫到祝戎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画面，祝老板黑着脸端坐在办公椅上，面前摆着开花的唱片机，彩带落了满地，场面属实诡异。
“祝总，您叫我。”秦强颔首。
祝戎指了下摆在桌上的卡片道：“看看吧。”
秦强上前几步，拿起带金边的贺卡，脸色越来越沉，甚至比祝戎还难看。
祝戎问：“有什么想说的？”
秦强沉默片刻，捏烂了手中的卡片，压低声音说了俩字：“猖狂。”
祝戎把秦强的反应收入眼底，点了点头说：“这么多零散的线索，你到底能不能抓到证据？”
秦强用力攥紧了拳头说：“一定能找到证据。一定。”
“迪莎夫人说米切尔的夫人死之前确实精神不太正常。”他看着秦强的眼睛道：“她有本日记......你能找到么？”
“我会尽全力去找。”秦强摇了下头，把话改了：“我能找到。”
“好。”
秦强犹豫了下道：“其实我在查爱莎的时候发现......祝爷死前，把错误消息传给刀疤的人其实是冯鑫。就因为这个误传，他们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冯鑫？”跟这两个字一起回到祝戎记忆里的是一些支离的片段，与冯鑫相关的记忆少之又少，反倒是夏绵那双倔强有神的眼睛占据了主要内容。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来自于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力量是如此摄人心魄，就在刚刚他感受到同样了的眼神，以及同样的波澜。
“对，冯家的二少爷，祝总您的.....”‘侄子’还没说出口，就被祝戎挥挥手制止了。
“告诉该告诉的人吧，他肯定比我更关心。”
秦强回了声“是”顺便抱走了那个炸开花的留声机。
事情渐渐明朗，计划顺利地进行，不知为何他却并不开心。对夏绵的感情无疑是计划外的插曲，此前他从未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他喜欢这个插曲，就像旅途中误入的迷人幽境，你很难说它是偶然，还是命中注定，就像与夏绵的不期而遇。
他手拄着额角，心头萦绕着不少事情，眼光突然扫到柜子的角落，在众多错落摆放的礼盒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落入了他的视线。
它的包装朴素，在众多华丽的色彩下甚至显得有些简陋，可他偏偏注意到了。
祝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把盒子拿在手里，轻轻地掂了下它的重量，看到便签纸上面的字时忍不住会心一笑。
‘万里赴戎机’
他只向小朋友这么解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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