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弯下腰，围着白乃呼啧啧有声的转了几圈，又仔细地嗅着白乃呼的气味。
一会儿过后，它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哼……你倒是有点意思，说不定可以到鬼杀队里去当个卧底。”
“……不要。”
拒绝的话语表达得十分清晰，白乃呼撇了嘴，很是瞧不上那个组织。
“嗯，倒也是，毕竟没有鬼会想去那个到处是可以杀死自己的组织里冒险……就算是为了那位大人。”
“自、由。”
白乃呼着重强调这这个词，而她对面的非人类也点头附和。
“自由的感觉的确很棒呀，不过可惜……在这点上我比不了你，也懒得自己跑东跑西。”
双方的对话以一长一短的形式持续着，而旁观了全过程的金泽良也突然感到心脏骤停。
——所以，他刚才是在和一个鬼旁若无人地说话？还和她在一个队伍里待了很久？
此时此刻，胖胖的商人再一次感觉到成为‘有价值的人类’真是太好了。
***
从根本来讲，金泽良也的确在为一只鬼服务。
包括为它管理圈养的村落、避免村民知晓鬼的存在、麻痹村民的认知……等等一系列的活动，真是很不容易。
每回金泽良也带着货车去各个村落‘行善’的时候，也就是他的老师——一只存在了许多年的鬼进食的时候。其实每次进食的数量并不多，但用这种方法比正常捕猎减少了许多风险，几乎不会被鬼杀队发现。
老师靠躲在石雕里隔绝气味的方法安全生存了很久很久，它成为鬼之后的生活简直比当人的那会儿安逸、舒服得多。
吃饱之后它偶尔会感慨自己简直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比那些自己捕猎的鬼不知道轻松多少。
还是人类的时候老师养过狗，也养了一些家畜。她的好狗会帮着看护家畜，省下了他们很多力气。
金泽这一家就是老师挑选出来的‘狗’，并且迄今为止都做得很好。
作为被鬼驯养的人类，金泽良也在出生之前，在名字还没被定为‘良也’时就已经开始和鬼住在一起。
不出意外，这世上除了鬼杀队那些人，恐怕不会有其他人比金泽良也和鬼相处的时间更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与‘老师’以外的鬼打交道。
毕竟他们和‘老师’不一样，是目光短浅得只知道猎杀周围人类的非理性派。
这一路行商，其实有些时候也多亏了老师帮忙，他才能免于被其他的鬼当成餐点。
金泽良也见过不少鬼，大都具有鲜明的‘特征’以彰显它们的身份。这么像人类的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甚至连老师都有一瞬间的混淆。
……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厉害。
***
不怎么会说话的白乃呼和别人沟通起来十分困难，而且她也不认识字，无法通过书写交流。
结果就是白乃呼只能努力地练习说话，经过数日不间断地练习后终于能完整地讲完不长的句子——当然，仍旧是一个文盲。
老师很懒惰，那天和白乃呼说了会儿话之后就又钻进石雕里休息，之后再没出来过。
所以这些天白乃呼都跟在金泽良也的身边，看他挑选货物、看他正经地处理工作上的事宜。
很多时候白乃呼根本不知道那些货物是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这个胖子在处理什么。但是对着完全不明白的东西白乃呼并不觉得枯燥无趣，反而充满了好奇。
这宅邸里除了老师和金泽她不认识其他人，于是揪着金泽良也问了许多问题，这毫无疑问妨碍了商人的正经工作，但后者可不敢不回答。
他不知道白乃呼是什么性格的鬼，不知道它是否和老师一样‘讲道理’。
但是人类面对鬼有一种天然的弱势，就像猎物面对猎手时的胆战心惊和惧怕。这让金泽良也对待白乃呼不会像对待村民和南剑士那样随意之中满是欺骗……尽管这只鬼的无知程度简直让他快要忍受不了。
「……怎么会有这么无知的鬼？」
在被不知道几十次地提问后，金泽良也终于忍不住在脑内抱怨。他甚至怀疑这小女孩在变成鬼之后完全丧失了身为人时候的记忆，所以才能连马匹都不认得。
但又转念一想，对于白化之子来说，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不管如何，老师交代的事情金泽良也必须无条件办好。
***
白乃呼并不知道其他的鬼进食频率是怎么样的，反正她自己是因为之前饿了好久好久而导致看见什么就想吃。
虽然在离开村子之前也吃了一两个人，不过这显然没能填饱肚子。
其实她很想吃了金泽……但是想到他是老师的手下，而且留着还有用处，白乃呼极力地忍耐了自己的进食欲。
如果可以，真希望金泽能了解她忍耐得有多辛苦，看在她那么照顾他感情的份上再多弄一些新奇的东西来玩玩。但白乃呼也大概知道，要是真挑明了这件事，恐怕之后金泽见了她都要绕道走了。
“金泽，我饿了。”
白乃呼拉住金泽良也的衣角，揉了揉肚子示意她想吃饭。
“……好，我去问问老师要不要一起。”
从脊背处涌上一股难言的寒意，金泽忍下不适态度良好地回复。
他更想一个人去见老师，但白乃呼却仿佛看不出金泽心底的些微抵触，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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