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处的白乃呼将几人神色一览无余,她面具后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说出口的回答却冰冷而无私。
“我没有救你们,它们只是畏惧我的存在才逃走了而已。”白乃呼刻意控制了语调的毫无起伏,“它们和你们同样都是生活在这里的生物,是山的一部分。我为什么要救你们而杀它们呢?生命是平等的,就像你们采摘果实、捕捞鱼虾。我不会从你们的手中夺走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也不会从它们的口中救下你们。”
“那神明大人为什么救了我……?”
最初的‘信徒’难以置信地匍匐在地面上,她看着白乃呼的目光就像看着无所不能的天上月。
面对妇人卑微的询问,白乃呼连一丝动容都没有。她的冷漠在于她并不以人类的角度思考,她的视线超脱于人类这一种群体——所以更显得具有神性。
“因为我刚好路过的时候,你在呼唤我。”
她从虚无的空中降落到了鸟居最顶端的横木上。明明踩到了实物,看上去却仿佛仍旧飘在空中。白色的外袍柔顺但宽大,完美地遮挡住了颈部之下的身形,只有足部和指尖能被看到。
“只是随手搭了一把而已,难道你们还想奢求更多。”不是疑问语气的问句总是显得气势十足,“对我来说,你们和荷叶上的蝌蚪、饥肠辘辘的它们,和随处可见的一棵草、随处可见的一棵树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为什么?
一时之间没有人能回答上来。
他们无法以‘我们都是人’的理由去逼迫对方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因为神明并不是人类。
更何况,这是一个路过的神明。
路过的、和他们无关的,不是由他们的信仰聚集而成的神明。就算整个村庄都灭亡,或者所有人类都在一瞬之间死去,也和祂没有任何关系。
——村民们是这样认为的。
“怎么会这样……”
已经开始有人无法相信救命稻草的消失,面露绝望地瘫在地上。和这些吃人的野兽相处数年的他们明白,它们越来越庞大的数量,越来越难以填满的食欲……仅靠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根本无法抵御。
修筑的围墙也无法阻挡住它们的脚步,村民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活下去。
或许只有到其他地方去这一条路能够选择。
抛弃一切能抛弃的——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埋在每一处缝隙之中的亲人的血液骨灰、努力到此时此刻为止所获得的所有财富、逐渐远去的美好记忆。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一定还有、还有什么办法……”妇人机械地磕着头,仿佛这样就能让神明心中的秤向她这边倾斜,“对,对!神明大人,我再恳求您,恳求您保护我的家人、保护我的族人不再受到食人野兽的袭击!请神明大人……倾听我的愿望……”
“对!神明大人也倾听我的!”
“还有我的、我的!”
村民们争先恐后地要让神明大人来倾听他们的心愿,企图用这样的方式留住祂。
“我保护你们不受狗狗们的侵扰,那你们又能给我什么?只是单纯的祈求就想要取得与众不同的地位吗?你们又怎么知道狗狗们的每一次吠叫不是在恳求我赐予它们得以生存下去的食物?”
作为‘神明大人’出现的白乃呼蹲**子,轻柔地抚摸她踩着的木头,“被你们拿来做成鸟居的木头曾经应该也是一棵高大的树木吧,它在变成这样子之前是否也无声地叫喊过、大哭过、祈求过神明的拯救呢?”
树木也会有悲鸣吗?
白乃呼不知道。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反正她从来不曾听到过。
小女孩对村民说的这些话并不完全代表她的观点,大多数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听不太明白而瞎编乱造的道理。用这层道理将话语之中的诱导和指向掩盖一层,使它们不那么显眼。就骗人的话术来说是非常基本的操作,白乃呼并不特别擅长,但用来蒙一蒙这些没见识的村民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立马就有‘脑袋灵活’的人跳出来,顺着白乃呼的意思说:“我们……我们和野兽、树木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供奉您,成为您的信者!您的神社和信仰会在村子里永永远远地延续下去!”
「嗯嗯,就是这样。」
白乃呼对他们的配合十分满意,虽然没有提前给他们‘剧本’,但总归还是能跟着她的提示走,这群人还不算无药可救。
于是她开始下一阶段的演技:“信者?你们?”
语气平平淡淡,却硬是让人能听出其中的不屑与嫌弃。
村民中有个人刚想表达一下他们的决心,就听到神明大人松口:“算了,聊胜于无。”
“我不会为你们去杀戮其他的生灵,但我可以保护你们免受侵扰。”她的话一下子点起了几十人的希望,“但是你们要信仰我和我的其他**,对此绝对虔诚……不然,我随时会收回庇佑。”
“是、是,我们一定会做到!”
经历起起伏伏的落差后陡然被天大的馅饼砸中,村民们喜出望外恨不得马上把外观有点破的神社修成村里最好的建筑。
“速去休养生息,信者的数量太少了。”
言下之意便是催促村民赶紧繁衍后代,他们自然不会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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