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陈衍说什么也不肯让沈璇再摸方向盘，好像那方向盘是他家黄花闺女，摸一下就是耍流氓怎么的。
沈璇说他“喝了酒”，陈衍还是咬牙坚持，一脸正气，“我就是点背，被查酒驾抓进去，也不会让你再碰它一下！”
这么不留余地？
沈璇好脾气的一笑，一只手将钥匙送过去。不就是来的时候跟三轮飙了下车么，至于吓成这样？
陈衍的大实话没机会说出口，在心里狠狠骂了句，“妈的，再敢让你开！老子今晚上铁定要吐！”
陈衍是绕道先送的沈璇，一把开进了沈璇家的地下车库。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眼左右空间，陈衍一笑，就是喝了酒，他这“停车入库”也能打满分。
他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见沈璇推开车门，背对他连身都不带转的那种，挥挥手就算打了招呼，抬脚朝电梯方向走。
真以为我——是——你——司机？！
陈衍盯着他背影瞧，瞧的眉毛一跳，想都没想，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哔哔”两声。
沈璇给面子的停下来，转过身看他，陈衍立刻又“哔”一声。
“什么事？”，沈璇有点不耐烦。一身孜然味，他急着上楼洗澡，最起码赶紧换掉身上现穿的这一件，大热天的，再闻着一身肉香，他感觉自己都快成烤肉了。
“这车我开走了啊，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
沈璇以为陈衍要说的事情有多重要，所以耐着性子折回来，没想到听了一句废话。
“就这？”，他静静看着对方问。
他连车钥匙都没问陈衍要，本来就是让他把车直接开回去的意思。已经大半夜了，这里不好打车，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在这种小事上故意折腾他。
“沈总~~”，陈衍熄了火，胳膊朝外一搭就搭在降下去的车窗上，他看一眼沈璇，刻意露出一个看着就不怎么友好的笑容，一副要长谈的架势，看的沈璇眉头都紧了。
“我这秘书，算合格么？”
沈璇慢半拍才想起陈衍这话是接着自己之前的话在问。他领着人走前说的“从陪我吃宵夜开始”，还说察言观色，端茶倒水，做秘书的第一课。
沈璇想起烧烤摊上他拨虾尾的那一幕，想都没想便道，“合格什么，这一晚都是谁给谁服务？谁给谁剥……”
可是那根被陈衍吮过，沾上酱汁的手指在他话脱口而出的同时忽然就微妙的发起热来，一股酥酥麻麻钻心眼的痒，沈璇猛地停顿下，别扭的转开视线，游弋在一道道车轮毂上，“你这算什么秘书！”
“差远了。”
陈衍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沈璇一寸，他明显的情绪转折他当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原本没什么特殊意义的动作，他就是随口唆了那么一下，他们那群“败家子”在一起，什么出格的出界的事没干过，就是有人嘴对嘴的送过来，他也就是嫌那人口水脏……可沈璇的反应忽然就让晚上那一幕变得特殊起来，摇晃的镜头，让那只淌汁的小龙虾都扭曲模糊出一种青涩的暧昧。
这是一六年八月的尾巴，这个夏天西城热的离谱，入伏后的每一天都是火炉。陈衍清楚记得那晚上，在瞥见沈璇伸手不自觉的去摸自己唆过的那根手指头时，他就变成了热锅里煮沸腾的那只饺子，蹭地一下有什么玩意儿浮上心头。
可那是什么？
陈衍只能抓到一痕湿漉漉的尾巴，从自己手掌心最柔软的一处呲溜滑过去，以至于它走远了、离开了，那一痕留下的痕迹还仿佛刀刻。
沈璇不说话，本来就密不透风的地方一下子连空气也凝滞不动，燥热乘以一百倍迅速侵占两人身前，陈衍觉得这一下是真的烫手。
他想起自己摸过的手指，细细瘦瘦的一根根。那会儿就应该留心，青竹竿似的一截儿，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他就跟猪八戒吃了人生果，狼吞虎咽糟蹋了好东西，忽然生出一点可惜。
沈璇没想到陈衍掉头就走。
车屁股在狭小的空间里来了个神龙摆尾，喷出一地废气，沈璇只来得及出口骂了一声“操！”
这小子搞事么？
就这样，走了？
理智上知道没错，波心错手画下的一笔就应该这样戛然而止，可感情上，却多出那么一丝意犹未尽。
沈璇垂眼，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多余的这一丝意犹未尽。
那辆白色宝马停在陈家大门口，老管家从车玻璃外瞅见车里坐的不是沈璇，甚至不是陈荡，而是自家的小少爷时候，整个人一愣。
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惜在陈家长年累月形成的优秀素质不允许这种尴尬状态持续太久，老管家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指令做出了决断，弓着腰替陈衍打开车门，跟着将车泊入它常用的停车位。
“站住。”
陈衍从客厅过，踩着楼梯准备上三楼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他一睁眼才看见陈荡原来一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叠分不清是文件还是杂志的纸。
悬在正中央的水晶**灯没开，就亮了沙发背后一盏落地灯。偏冷的光，亮度大概也被人调到了最低，一点儿不明亮。要是没有这一声，陈衍压根儿发现不了客厅里这会儿有人。
“大晚上跑哪儿去了？”，陈荡压着嗓子，没高声，可心里显然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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