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荡面色一变，沈璇自嘲一笑，“我不信，您什么都不知道。”
“陈总跟您血型不符的事，您不知道吗？”
“……”
沈璇进门之前，也曾预想过陈荡对此作何反应。可他曾预料的反应，都没有出现在近在眼前的这张脸上。
沈璇以为陈荡该暴跳如雷，以为陈荡该恼羞成怒，最不济也该大声斥责自己胡说八道，用来掩耳盗铃。
可陈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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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是有些动怒，很快那些怒气就像天边滚过的阴云，散了，不留痕迹。然后陈荡反问他，“这是你要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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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阿行，要问的？”
沈璇尚且来不及思索这两问之间有何区别，已经条件反射性的顺着陈荡的话锋回答道，“是我——”
陈荡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好，那我告诉你——”
“要是那小子来问，老子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告诉他。”
“但这之前，小沈，你也老老实实告诉我一件事。”
“你跟阿行，到底什么关系。”，陈荡眯了眯眼。苍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的人，一开口却仍然有昔年的威风，仿佛他还坐在黑镜的那张椅子上。
“什么意思？”，沈璇其实并没有多惊骇。喜欢一个人大概是这世上最难掩饰的一件事。他眼里的喜欢藏不住，陈衍是压根儿就不想藏。他们两个人在老流氓眼皮子底下这样来来回回，是个瞎子，可能都要看出几分门道。何况老流氓这样的火眼金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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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流氓只是在等，等他们两个人自投罗网。
早在云南那一场瓢泼大雨里，沈璇便知道，有这一天，或早或晚。
“小沈，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念着你两个都年轻，难免犯错误，我看见当没看见。敲打敲打，也就过去——”
“不是……”
“嗤——到这地步，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
“那小子，为了你……”
“我们相互喜欢——”，开口有些艰难，沈璇咬了咬牙，仍然坚持说出口。何止喜欢，若非这一生非他不可，他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喜欢？”，老流氓嗤笑一声，嘴角轻轻一挑。
“小沈，阿行是不知道你跟我什么关系吗？”，老流氓一声问的尖锐又刺耳，沈璇抿了抿唇，答道，“知道。”
他慢慢回忆起走廊上陈衍那一笑，橙色灯光里，挑衅的、蔑视的笑容。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所有。
“知道，他还能喜欢你？”，老流氓似讽刺，似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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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沈璇脸上的表情太难堪，连陈荡这般不管不顾的人也会觉得不忍心。他沉默了下，“阿行是我儿子，我偏心他。可这些年处下来，就是一块石头，心都能捂热了。我对你，自问不是没有一点情义……”
“不能不为你多考虑。”
“何况你，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沈璇整个人被这句一刺，整个人清醒不少，只觉得有些好笑。“老板的意思，这些年，你对我，都是恩情？”
陈荡敛目，“我问过你，蒋洪涛那件事，你恨不恨我？”
“小沈，你自己说过，不恨。”
“陈荡”，陈荡抬了抬额头，静静等沈璇继续。养在羽翼下多少年的人，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直呼他名姓，他倒要看看，他是要干什么。
“不是为蒋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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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璇从椅子上起身，单手在病床上一撑，大半个身子笼在陈荡上方。“不是为蒋洪涛。”
陈荡威风半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稍稍不自然的动动肩膀。压下了声音，“小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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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容他继续，沈璇又靠近一寸，眼看仿佛贴着陈荡挺直的鼻梁一般，“陈总放心，这种事，我手里少说过了百八十件，他沈璇不过刚出校门的学生，懂个屁——”
“您说要他怎么死，他就能怎么死。”
陈荡目光一跳，盯着沈璇看了良久，似是这一刻才真正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小沈，原来你知道。”
沈璇抬眼，简直想破开陈荡的胸膛，看看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材料捏造成的。当年的旧事被重提，真相揭开，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安然对自己说一声，“小沈，原来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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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唧，留下买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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