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专家仔细听了听，由于年老耳背，而且雨声嘈杂，听不大清楚，于是拄着拐杖就往外冲。小马连忙取来雨衣给宋专家披上，发现宋专家的身上已经被淋湿了一大片，于是关切地说：“老宋，您这么大年纪，可不能淋雨呀！如果感冒了可不好办！”
“如果有新的管涌出现，就意味着新的决口很快会出现，灾情会进一步扩大，会死更多的人！至于感冒不感冒，跟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生死相比，不值一提！”宋专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才跑二十米就已经气喘吁吁，小马干脆背起他，跑到漩涡边上。
宋专家反复观察江堤两边的水情，发现情况比较奇怪，皱眉道：“从江堤里面的漩涡来看，确认管涌无疑；可是从江堤外面的情况看，没有任何管涌的迹象！奇怪，太奇怪了！我是个搞技术的，搞水利一辈子了，还没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
“老宋，情况紧急，您倒是拿个主意呀！我们全听你的！”
宋专家观察了一会儿，决然道：“既然……连我都无法判断为管涌，那就赌一把！我平生最厌烦赌徒心态，今天就破个例吧！”
宋专家马上找到曹营长。
“曹营长，耽误你五分钟时间，我有重要情况跟你汇报！”宋专家又紧张又兴奋地说，“上游六十米左右出现新情况，大量的洪水似乎漏入地底，但没有在江堤上造成管涌迹象！我有一个大胆的方案，如果这个方案成功了，决口有望在十分钟后彻底堵住！”
曹营长：如果失败了呢？
宋专家：决口会瞬间扩大六十米，江堤上的百十号将士会被洪水吞没！
曹营长不假思索地说：临阵退缩绝不是我的选项，在我接到撤退命令之前，我们全营将士会死守阵地，绝不后退半步！如果我们退了，江堤彻底没救了，洪泛区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都会失去家园，甚至失去生命，就算我们弟兄们伤亡再大，我们也决不对洪魔屈服！
曹宋专家：现在的水位在迅速下降。我的方案是这样的，所有参与抢险的人和船只都停下来，等待进一步的命令。我会密切观察水位变化情况，等水位下降到足够低的时候，大家一齐动手，把铁笼、石头、沙袋抛入决口，有望一举成功！
曹营长：水位涨了这么多天了，会在十分钟内下降那么多吗？
宋专家：河床底部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把大量的洪水吞了进去，那个巨大的漩涡就是证据！只要漩涡不消失，并保持现在的规模，我有把握，十分钟后能等来最佳的堵住决口的机会！
曹营长：好奇怪！……老宋，我们弟兄们都是粗人，技术方面的事情由你拿主意，既然你有一定的把握，我现在就调整部署，让所有弟兄们做好准备，就等你一声令下，跟洪魔展开最后的决战！
决口两边，几百号队员就像一准准雕塑，纹丝不动。有的做好了推铁笼的准备，有的做好了抛石头的准备，有的做好了抛沙袋的准备，还有的准备学萧连长用人墙挡住决口。决口附近聚集了几艘民船，船与船之间全都用胳膊粗的缆绳或铁链连在了一起！这些淳朴的渔民，被前赴后继的将士们感动了，他们没有一句豪言壮语，却准备开着装满石头的船沉入决口，以便在万般无奈之下帮助将士们把决口堵住！这些船都是他们赖以养家糊口的家当，他们却自愿作出这个决定——舍小家保大家！
……
宋专家干脆把凳子从帐篷里搬了出来，坐在岸边，凝视着面前的水位标记杆，上游方向的漩涡啸叫声一会儿重一会儿轻，但不曾间断。水位在一点点下降，宋专家的神经一点点绷紧。他知道，既然是赌，输赢难定。可是，他们输不起啊！如果判断失误，上游漩涡处再出现一个大决口，后果不堪设想！
“曹营长，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为了以防万一，你马上派人，扛一麻袋颜料到上游六十米处，把颜料投入漩涡里，然后检查江堤外侧的水面，看看水的颜色有没有变化！”宋专家转头对曹营长喊道。
“没问题！小马，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马扛起一袋颜料就往上游方向跑去。
宋专家不知道的是，上游六十米处的漩涡下方，乌堐和晏文月一边竭力在洪流中站稳脚跟，一边用法宝吞洪水。太乙软甲的头盔面罩有防雾功能，在浑浊的水下也能提供两米左右的视野，这给两人观察周围的水情提供了便利。
“大师兄，水位已经下降不少了！”
“还是不够！继续！”
“可是，头顶上的漩涡已经变小了很多，我们马上露出水面了！”
“无月，马上跟我往下走，尽量潜得深一点，千万不能露头！”乌堐神色凝重地说，“如果被人发现水里有人，他们会马上把我们两个捞上去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两人继续下潜十几米，看到头顶漩涡又变得很大，须弥壶吞水的速度恢复了正常，才放下心来。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大麻袋从水面漩涡沉了下来，昏黄的洪水立即变成了绿色。
江堤上，小马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江堤外侧的水面没有变色迹象，只有江堤内侧的水面变成了绿色，于是跑回去汇报。宋专家喃喃道：“看来，真的是江底破了个洞，洪水从地下河分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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